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倘若一位女娇娥,乔装打扮成男儿郎,并且参军报国,上阵杀敌,她能立下不世之功吗?“花木兰代父从军”的事迹告诉人们可以,巾帼不让须眉也的确是确有其事。
1950年,一位解放军四十八军的特等功臣因病住院,送她到医院的战友们意外得知,朝夕相处五年之久的战友,躺在病床上的战斗英雄,竟是女儿身?
此事惊动该军军长贺晋年,感慨地称她为“巾帼英雄,犹如当代花木兰,是四十八军的骄傲”。
毛主席得知此事也大加赞善她的英勇无畏,称其“巾帼不让须眉,是一位合格的共产主义战士”!这位军长和毛主席赞扬的女英雄就是被后人称之为现代版花木兰的郭俊卿。
惟闻女叹息
“九一八事变”时期,大多数世世代代生活在东北的原住民,成为被日本军队殖民统治的对象,很多手无寸铁的底层老百姓,因不满侵略者的奴役与剥削,选择离开家乡寻找一片净土。
来自辽宁省凌源县,三十家子镇的郭家三人,正是离乡部队中的一员。郭父带着妻子与刚诞生的女儿俊卿流亡到内蒙古巴林左旗,以图躲避战乱,安稳度日。
东山老虎吃人,西山老虎也吃人,抵达内蒙古的一家三口并没有过上好日子,长途跋涉让他们的盘缠消耗殆尽,为养活女儿和妻子,父亲不得已来到当地一位有着几千头牛羊的地主家里做长工。
地主看他可怜,便将平时用来放杂物的蒙古包腾出一间,当做一家三口的住处。
郭父很感谢地主的救命之恩,他认为萍水相逢的人,能施舍一口饭吃已经是大恩大德,即便住的地方有点破落,比不上自己老家的三间瓦房,但他和妻子已经知足。
此时的郭俊卿还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外界的变故她浑然不知,懵懂之间,不知过去多久,她渐渐学会喊爸爸妈妈,一家人蜗居在杂物间内,父亲平时为地主家放牛牧羊,有时会干一些杂活,地主则供应他们一日三餐。
郭父想着无偿打工不是长久之计,便和地主商量着能不能开一点工资,但得到的回复让他难以接受,地主说:“给你们一家三口住处,管你们吃饭已经是大恩大德,你还想着要工钱,不会真以为我是大善人吧”?
听完这些话的郭父羞愧难当,他有些后悔背井离乡离开辽宁,如果早知道地主和侵略者都是一个德行,还不如在老家生活,起码能住着自己的房子,就算赋税高一点,也比现在被人压榨要好得多!
他不敢表露出不满,悻悻地向地主道歉,妻子得知丈夫的遭遇后开始抹眼泪,但他们无可奈何,举目无亲让他们想不到别的出路,郭父安慰妻子不要难过,等天下太平,侵略者被赶走,他们就回到故乡,到时日子肯定比现在好过。
郁郁寡欢的郭父任劳任怨地做着又苦又累、没有报酬的工作。逆来顺受的软弱,让地主的气焰更加嚣张!一旦牛羊生病,便会拿郭父开刀,轻则辱骂,重则鞭挞。
这些郭父都忍了,他在内心种下希望,一有空就去集市上向人打听东北局势,问侵略者有没有被打跑,能不能回去?这一问,就是六年之久。
满怀期待之中,郭俊卿逐渐长大,三岁那年,母亲又生下一个女孩,三口之家自此变为四口,父亲肩上的担子更加沉重,地主告诉他,郭家现在多一张嘴,所以他的工作要再加一点!
郭父难以置信的询问地主还要怎么加?自己几乎每天都在忙碌,虽然放牧不出什么体力,但每天回来后都要给地主家砍柴,妻子也会给地主家做饭,夫妻俩分身乏术,再挤不出别的空余时间。
面对郭父的质疑,地主勃然大怒地拿起皮鞭向他的身上抽去,骂骂咧咧地说:“你不看看你什么德性,还敢跟我谈条件,你女儿不是快满四岁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放牛的时候躺着睡觉,以后就让你女儿放牛,我在东头置下十几亩荒地,以后你去种地,你女儿放牛,就这么办”。
感受到父亲不开心的郭俊卿,奶声奶气地问他怎么了?是不是羊丢了?望着可爱的女儿,郭父流着眼泪说:“爸爸对不起你,家里多个妹妹,地主说不能白养活一个人,明天你得和我一起去放牛,然后爸爸去种地,不然地主不给咱家饭吃”。
放牛的提议,让年幼的郭俊卿感到格外好奇,很兴奋地答应这一未知的工作,她不知道的是,一家人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万里赴戎机
第一天放牛的郭俊卿,望着辽阔的草原感到异常开心,牛羊成群点缀着远山近水,绝美画面让她蹦蹦跳跳地挥舞着小皮鞭哇哇乱叫。
女儿的天真无邪,让郭父心中感到久违的喜悦,就在他想和女儿说说话时,地主便来催促他赶紧去干活。
他叮嘱女儿盯着牛羊不要乱跑,等傍晚的时候会来接她,郭俊卿乖巧地答应父亲,让他天黑前一定要来,不然自己害怕,看着小小年纪的女儿竟如此懂事,郭父一时激动的不知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她。
日子就这么一点点地朝前走着,郭父和往常一样,一有空便到集市上,向当地店老板打听东北的情况。
这天他听到一个噩耗:“都什么时候还问这些,现在不光是东北,小日本都打到北京去啦,日本已经全面开战,这世道,不知道哪天会太平”!
郭父难以置信地询问店老板是不是真的,得到的回复却是再一次重复之前的话语,他无法相信一场战斗会打这么久,冥冥之中,他察觉到可能自己无法活着回到故乡。
沉重的精神压力下,郭父一病不起,留下以泪洗面的妻子,和一对6岁及3岁的女儿。
地主认为躺在床上的郭父没病,而是偷奸耍滑,不想干活故意装出来的,于是怒气冲冲地来到他床前质问,为什么不出去种地?郭父艰难地爬起来,说自己身体有些不舒服,让他歇几天,等过些时日,一定去把地里的草给除尽!
眼见郭父奄奄一息,地主自知这事可能不是假的,便不再追究不能干活的事情,但还是表示,“既然你不能出工,那你家的口粮要少给一点,我每天一睁眼就是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不能白白养活吃白饭的人”,说完这话的地主头也不回地便离开,丝毫不顾忌身后央求的郭家人。
没办法,为一家糊口,郭父拖着疲惫酸痛的身躯,再次走向田间地头,只是这次他再也没有回来,眼见太阳落山,郭俊卿还没有等到父亲,便和母亲打个招呼,跑到地主家问情况,得到的回复却是郭父已经去世。
郭俊卿哭着跑回家告诉妈妈消息,一家四口如今只剩下三人,娘三个实在不知道将来的日子该怎么活!她们不敢向地主发难,仇恨的种子自此埋下。
年幼的郭俊卿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为父报仇,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郭父病死同一年,妹妹也因长期营养不良,身患黄疸病去世,只剩下郭俊卿和母亲活在天地间。
面对郭家的变故,地主没有丝毫的同情心,在郭俊卿稍大一点的时候,竟让她做童养媳,给自己家孩子当老婆,娘俩敢怒不敢言,默默忍受着剥削。
郭俊卿以为日子就会这么过下去,直到有一天,“打土豪分田地”的消息传到内蒙古,让14岁的郭俊卿看见希望,她想加入部队参军,成为一名解放军战士。
郭俊卿想着打土豪的部队才是为穷苦人民做主的好部队,考虑到作战部队不招收未成年的女孩,她便乔装打扮,将长发剪成光头,故意在脸上抹上锅灰,装成一个假小子的模样。
告别母亲后,经长途跋涉地寻找,终于在内蒙古赤峰附近,找到八路军部队,为顺利参军,她将年龄谎报为18岁,并把名字改为“郭福”,毅然决然地投入到解放战争的海洋中。
寒光照铁衣
参军后的郭俊卿,面临的最大问题不是战场上枪林弹雨的炮火,而是性别该如何隐藏,部队是集体生活,同吃同睡同作息,洗澡的时候也是泡大澡堂,为此郭俊卿很少洗澡,或者只有在夜深人静时,一个人偷偷去浴室或者河里清洗。
因为从来不和其他战士一起上厕所,睡觉也穿得严严实实,反常的行为,很快招致部队中一些年轻士兵的议论,有人说他太高傲,看不起人,才不和大家一起洗澡上厕所,有的士兵开玩笑说她穿衣服睡觉时因为娘娘腔,这才不好意思脱衣服。
面对质疑,郭俊卿耐心地对战友解释,说小时候苦日子过惯,经常挨冻,怕冷才穿着衣服睡,不和大家一起洗澡是以前生活在内蒙古,那里缺水,大家都不爱洗澡。
至于为什么不一起上厕所,她没有解释,好在战友们只是开开玩笑,没有真的怀疑她的性别。
刚入部队时,领导让她到通讯连当一名报务兵,平时工作主要是送信件,尽管有时要长途跋涉,可郭俊卿觉得这都不是什么难事,不仅如此,没有任务时,她和别的战士一样,积极参加部队的体能训练。
班长对这位入伍不久的小兵很看好,认为她吃苦肯干,是个好苗子,有时会刻意将一些长途信件交给她派送,考虑敌人有可能窃密的缘故,郭俊卿大多数都是骑马传递机密文件,很少用电报。
1949年年初,在解放战争即将全面胜利的前夕,郭俊卿接到上级紧急军令,让她在四小时内,将一份加密文件送至60里外的驻扎部队。
四小时60里路并不算难事,但漫天飞雪,冷风刺骨的寒冬腊月让这件事变得无比艰巨,如果环境不熟,极有可能一脚踩空,掉进冰窟。
为防止被人发现,她选择夜间出行,好在白雪皑皑的大地借着月光,足以看清前进方向,这才不至于无法前进。
到积雪过深,漫至膝盖的地方,战马冻得不愿向前,她不得不牵着马匹行进,行动极其困难。
凭着不怕苦不怕累,一心只为解放全中国的决心,郭俊卿半骑马半步行,如履薄冰般地抵达驻扎部队交出机密文件,甚至比规定时间还快出一小时,完成任务后,被冻成冰人的她跌坐在地上,一旁的战友赶忙生起炉子为她取暖。
跟着她出生入死多年的战马没有主人的毅力,寒风中疾行和劳累和惊吓的缘故,让它倒在地上喘着粗气,直到气息断绝,再也没能站起来。
醒来的她发现坐骑牺牲,格外自责与悲伤地将战马埋葬,再一次投入新的情报任务中,因此次任务众的出色表现,郭俊卿被部队授予“特等功1次”的荣誉,此前的她已立下1次大功,4次小功。
荣誉加身的同时,郭俊卿因寒风中疾行,几经折腾落下伤寒的病根。解放战争胜利后,此前冰天雪地中落下的病根,似乎知晓天下太平一般,一股脑地侵占她的身体,让她在1950年初的一场战友聚会上当众晕倒。
战友们见状非常焦急,连忙将她送到医院抢救,经医生诊断,郭俊卿的病因是体内有寒气,长时间没有就医,现在子宫受损,已失去生育能力。
听到医生这么说,战友们感到异常诧异,他们询问一旁的护士,说刚刚送来的是个男兵,叫郭福,怎么医生说她有妇科病,还不能生育?是不是搞错了?
听到这些话的护士也感到意外,前面送进来的明明是女兵,怎么这帮人说她是男的?难道都喝醉了?
郭俊卿在吵闹声中苏醒过来,听着他们的对话,她知道男扮女装的事情瞒不下去,便对战友们说,自己是个女子,不是男的。
郭俊卿“女扮男装,从军五年”的事迹立刻在军中传开,这才引起文章开头的事情。随着真实身份被人得知,郭俊卿不再用郭福这个名字。
在女儿身被人得知,曾有媒人上门为她说亲,但都被她拒绝了,原因是自己不能生育,不想耽误别人,这位生性要强的女英雄,一辈子都没结婚,只领养了两个女儿。
1950年9月的表彰大会上,郭俊卿被中央授予“全国女战斗英雄,现代花木兰”的称号,并获得毛主席亲自颁发的毛泽东奖章、勇敢奖章,以及模范奖章等。
她的事迹被人广为传颂,1959年时,以郭俊卿为原型的同名小说及电影《战火中的青春》上映,一时间,她男扮女装 ,英勇从军的事迹家喻户晓,直到今天,很多人还在用不同的方式怀念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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