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五一时。我又得像往年五一一样送九十岁的老妈回村里。清明之后妈就开始催着要回村里，这也成了历年来的常态了。去年年前妈就去了我哥家里，清明的时候疫情原因我没得回去给父亲上坟。解封之后和哥哥一起回村里祭奠父亲，哥哥就说妈又开始要回村里了，我说我知道，年年如此么。哥说妈骂你里，说是你不管她了！我说让骂吧，我去了妈骂的要回村里，现在还有些冷，和往年一样，等五一再让回。到了城里我买了些副食让哥拿回去给老妈，并给哥安顿给妈说疫情原因我不能去看她。这不知道算不算善意的谎言，但是我真的不敢去看妈，妈在哥面前说要回，哥推脱到我身上妈就不说啥了，如果我去看妈，还是不让妈回，那我挨骂事小，还得惹老妈生气事就大了。
老妈每年清明前后开始着急回村里，都是着急种菜。母亲身为农民，种了一辈子地，对“清明前后，种瓜点豆”是有着深刻的体会的。只怕过了节令，耽误了种地的大好时机。所以每年清明前后就闹着要回。总是说你不让我回去种菜，吃什么呀？说的好像她一年全靠种菜生活一样。其实近年来母亲种的菜吃的没有浪费了的多。每年中秋以后又想办法把母亲哄到城里了，院子里的菜就没人吃了，我和哥在县城，回去摘菜不够油钱，到了天开始冻的时候又是农忙季节，五姐往往忙的下袋下苹果，根本顾不得母亲种的那点本来也不景气的菜了，最后可能就会冻在地里。
明天又是五一，今天哥哥按照母亲的指示，出去采购菜籽，小米，豇豆，玉米面等回村里必备的物资，我说豆角籽去年买了两袋就没用完，再买一袋就行了。哥说妈要买两袋，大姐夫今天来看妈的时候说了，妈要买两袋就给买两袋，免得买少了又惹妈不高兴。
晚上哥在微信上说，妈又让买一壶食用油。我说家里还有一壶油不用买。哥说妈说了，去年冬天下来的时候刚买了一壶油，她走了让你五姐吃完了。我说妈在城里咋知道村里的油让五姐吃了？哥说五姐来看妈的时候，妈问五姐把她的食用油吃完了没，你五姐只是笑不说话(五姐比哥小)，妈说你五姐不说话那就是吃完了，吃完了那就得买。
我和哥哥都在城里上班，前些年母亲一个人在村里，五姐种着我家的的地，照顾着母亲。近年来母亲年龄大了，记性不好了，随手放的东西就找不见了，又只有五姐在她身边，所以妈把啥放的找不见了就说是五姐拿走了。一开始五姐还生气，后来习惯了也就任由母亲说了。其实妈的东西任何人是不敢随便动的，即便我也不行，何况五姐。妈是想着五姐在村里，怕五姐用了她的食用油，就当面问把她的食用油吃完了没有，五姐无以言对只好一笑了之。妈又认为不说话就是吃完了。
母亲每次回村里都像搬家一样，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只要是她的东西，有用的没用的都得来回拉上，放在她身边。我预约了五姐明天一大早就去家里烧火暖炕，收拾房子，打扫院子，我和哥哥，三姐一起搬东西往回送妈。四姐按时到岗开始像往年一样按照值班安排陪护母亲。
又和五姐聊天，告诉她，妈说问她把油吃完了没，她没说话妈就认为是吃完了。五姐苦笑着说，“我就是倒霉鬼，啥都让我用了，偷了。”完了又说:”咱妈好照顾多了，只要顺着她，按照她的意思来就行。你看咱们身边这几个老年痴呆的老人，那才叫难招呼里。有哭着问儿媳妇要妈的公公，有跟着儿子叫爸的妈妈，有外面转回来尿在家里的婆婆……咱妈这么清醒的，这也是咱们做儿女的福气。”
老妈要回去种菜，但是她的年龄和腿脚根本没有那个实力了，都是我们陪护在身边的儿女按照她的指示去完成。她不过就是拄着拐杖巡视一圈，再提提意见和要求，最多弯下腰拔一棵野草而已。但是母亲就觉得那是她种的菜，等到菜能吃的时候，早上起来给陪护着她的儿女安排摘哪一根辣子，摘哪一条黄瓜，拔那一根葱，做啥样的饭。我想这才是母亲最享受的时刻。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前几天我在我们家庭群里安排今年轮流陪护母亲的值班表，顺便就说让大家克服困难，提早安排好个人事务，按时接班陪伴母亲。如果每年能有这个困难需要克服，那才是我们最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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