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道德论文摘要（思想道德论文3000字）

道德判断的社会直觉模型述评

徐平,迟毓凯.

心理科学 2007,30(2):403-405.

1 传统的道德判断理性模型

一直以来，道德心理的研究重点集中在道德判断。道德判断可以定义为对一个人的行为或特性的评价（好与坏），而这种评价是在考虑到一系列由文化或亚文化所限定的美德基础上做出的。因而，在不同的文化背景内，对同一事件的道德判断有不同的表现。例如，“吃低脂肪的饮食”也许对大多数人而言不能定性为道德优点，然而在健康意识的亚文化内，与那些吃色拉和鸡肉的人相比，人们认为那些吃汉堡的喝牛奶的人的道德水平更低。

传统的以柯尔伯格为代表的认知派心理学家认为，道德判断需要一系列的推理，而道德推理者的表现就象是一个科学家，他们通过形成喝检验假设来获得推理结论，在这一过程中他们建立了社会如何运作的模型，在道德情境中，他们会在考虑这些模型的基础上做出最好的道德判断。将道德推理者的表现比喻为科学家，这其中暗含到道德判断过程中推理者需要搜寻相关的证据，并对其进行权衡整理，最后才得出一个决定。在这一过程中其中的一些步骤也许是无意识操作的，但一般而言，道德推理的关键步骤都是需要意识参与的。Galotti认为，在道德推理的过程中，“任何一步的心理加工”都不包含顿悟闪现、直觉反应或者其他形式的“立即的直觉反应的”。而Bargh则进一步将道德推理定义为意识化的心理活动，它包括既定对象的信息的转换喝加工，而其目的是形成一个道德判断。传统的道德判断理性模型的结构见图1。

然而，道德判断是经过意识层面的道德推理而形成的这一伦敦却在近来受到研究者的挑战，Haidt在美国《心理学评论（Psychological Review）》发表长文认为道德推理并不能产生道德判断，它常常只是在道德判断完成之后为证实这一判断而进行的心理加工。他认为，道德判断是一种迅速的、自动评价的结果，即是通过直觉产生的。例如，当人们听到诸如“亲兄妹做爱”的故事时，一般很少会有人是经过复杂的道德推理，然后得出结论说亲兄妹做爱会有不妥之处。相反，大多数人会立即说，亲兄妹之间做爱是不对的，然后他们开始寻找出各种理由来支持这一判断。如，人们指出兄妹之间做爱会有代孕的危险，虽然两人采用了避孕形式，但没有一种避孕方式是有百分之一百的成功率，或者他们认为这对亲兄妹也许在以后的情感上会受到伤害，即使故事中明确指出这种伤害是不会发生的；当然也有一些人在评论这一事件时说“我不知道，我不能解释，我只知道这是错误的。”然而，根据先前的道德推理的判断模型中，没有模型考虑到这种现象，即已经做出了道德判断（“这是错误的”），但没有推理得出为什么会错（“我不能解释”），可见，先前的道德推理模型提出了四点质疑：

其一，是双加工问题。当前的心理学者们普遍认为，人的认知加工过程会包括外显和内隐两个过程，这两个过程同时存在，而传统的理性推理模型忽略了对人的心理行为具有重要作用的内隐的直觉加工过程。

其二，是道德判断的动机激活问题。更多的时候，道德推理加工更象一个律师为客户辩护过程，而不是形成一个判断或科学家寻求真理的过程。

其三，判断与推理的顺序问题。相关的理论和实践经验表明，推理加工是为迅速形成的直觉判断寻找理由作辩护的，在直觉判断之后，才引导出客观推理的说明。

其四，行为问题。与道德推理相比，道德情感与道德行为相互依存的水平更高。

2 道德判断的社会直觉模型

在此基础上，Haidt进而提出了道德判断的直觉模型，它可以用图2来表示。

如图2所示，对于道德判断者A而言，在道德判断的过程中包括几个方面的连续过程：1是直觉判断过程，2是随后推理过程；3是对他人推理的说服过程；4是对他人的社会说服过程；5是推理判断过程；6是自我反应过程。

3 社会直觉模型的神经心理学证据

理论工作者对道德判断的理性认知模型的质疑近期在一系列的神经心理学研究中得到了证实，换言之，诸多的心理学研究表明，虽然推理在道德判断中可能起到了有限的甚至是重要的作用，然而，情感在道德判断中的作用不可忽视。Anderson等人的研究发现，额叶受损的病人在情绪上有所缺陷，而且他们的行为具有更多的不道德的特征。研究者考察了两个在童年阶段额叶受到损伤的病人，他们在IQ智力测验以及其它一些认知测量中成绩优异，但是，他们撒谎、偷窃、对自己的孩子不闻不问，并且对他人有攻击行为，同时，他们自己的这些行为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忏悔。研究者认为，他们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前额受损导致了其在社会环境的认知和情绪上的异常，进而表现出极端的反社会行为。

最近，已经有少数的研究者利用研究仪器的进步，开始利用功能性核磁共振（fMRI）技术来探讨道德心理问题。在其中的一项重要研究中，Moll及其同事给被试对象呈现不同内容的句子，一些有道德内容，如“他们绞死一个无罪的人”，一些没有道德内容，如“石头是由水做成的”。研究者要求被试对所呈现内容的性质进行判断，结果发现，对于道德内容的判断活动主要集中在大脑的额极两侧、额中回、右侧小脑、右侧颞极、颞叶沟上端、左前额脑区底等位置。在更近的一个研究中，Moll等人则将对道德要求反应的判断与带有不愉快价值的非道德要求的反应判断进行了比较，在实验中，除呈现有无道德内容的句子，还增加了一些容易引起厌恶的，但属于非道德领域的内容，如，“他舔脏马桶”，“孕妇经常呕吐”，从而进一步对道德活动的脑区进行定位。结果发现，在道德判断时，左前额脑区底部活动幅度较大，同时此区域对非道德社会判断中也有很强的激活。研究者认为，这表明在前额脑区底部是不同种类的社会/情绪信息对道德判断的主要加工区。Moll等人还发现，对于有道德内容的图片，被试会产生与此相似的神经反应。

与Moll等人区分道德与非道德内容的神经反应不同，Greene等人则更进一步，区分了不同的道德判断内容加工中神经反应的差异。研究者首先区分了“个人的”和“非个人的”道德侵害和判断，他们设置了两个相似的但却是不同的情境：在非个人的情境中，假设一辆奔驰的电车马上要撞上5个人，如果撞上，这些人必死无疑。而此时你能够推动电闸，使电车能够转到另外的轨道上，这样的话，就可以使这5人避免一死，但这会杀死另外一条轨道上的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你会赞成去推动电闸吗？而在个人的情境中，情节和问题基本相同，唯一的区别是在你推动电闸时压死的是一个具体的某个人，如一位大人物。研究发现，对于第一种情境，大多数人的反应是赞同推动电闸；而对于第二种情境，则更多的人表示反对推动电闸。这如何解释？

Greene等人认为，人们的道德思维要受到情绪和认知两方面的影响。一方面，人类的道德思维会受到人们自身的社会-情绪倾向所驱动；另一方面，人类还有一种独一无二的复杂抽象的推理能力；在道德思维过程中也发挥作用。人们的道德思维不是一种过程，而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过程类型之间相互作用，即大脑中不同区域的社会情绪反应过程和道德推理过程相互作用的结果。Greene等人利用fMRI技术，对人们“个人的”与“非个人的”道德判断进行了考察。结果发现，与非个人的和非道德的两难情境相比较，在个人道德两难反应中，与社会-情绪加工相关的脑区活动增加，这包括额中回、后扣带回和角回区域。而与个人的道德判断相比较，非个人的和非道德的两难情境加工时，与工作记忆相联系的脑区活动增加，这包括背外侧额叶和顶骨区域。

总之，认知神经心理学研究表明，情绪相关的脑区在道德思维中具有重要作用，而且，至少在某些类型的道德判断中，如“个人的”道德判断中，是社会直觉而不是严谨的认知推理占主导地位的。

4 小结

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期间，心理学曾产生了一场认知革命，行为主义理论和精神分析理论逐渐被信息加工模型所取代而的人成了心理学研究的首选范式。在道德领域中，柯尔伯格以早期的的皮亚杰理论为基础，在认知范式下发展除了道德推理发展的六阶段模型，其基本的观点是道德推理导致了道德判断，这也成为一个时期以来道德心理研究的重要理论支柱。然而，当认知革命逐渐成熟时，自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开始，许多研究者都认为，在心理学研究中需要另外一场“情感革命”，来对当前认知研究进行一次互补性的考察，进而弥补认知范式研究所带来的一些问题。Haidt等人的道德盘的社会直觉模型以及近期的一些道德心理研究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展开的。

可以肯定的是，柯尔伯格的道德发展的理性主义模型迄今为止在学界的地位无可替代，但同时必须指出，这一模型似乎忽视了道德情绪的重要作用。而社会直觉模型，则综合了神经科学的自动化行为研究以及进化心理学的相关理论，对道德判断中情绪和直觉的作用进行了强调。我们认为，这种强调是必要的，也是重要的，传统上，心理学者关注的重点是道德判断过程中的推理系统，而当前则有越来越多的研究者关注道德判断中的直觉系统。将两种系统均予以重视起来，共同对道德判断的心理加工机制进行考察也是当前和未来的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