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冯建国
母亲走了,是在农历一九九四年腊月初二的凌晨,并且是永远的告别。从此母亲离开了这个世界,今生今世的分别;从此母亲与我们天各一方,阴阳两分,我们永远没有了母亲。二十八年过去了,我们却始终没有忘记那个寒冷的清晨,也始终没有忘记母亲那纤薄的身躯和略显疲惫的背影。
母亲走了,那一天凌晨的天气格外的寒冷,晨星料峭,寒月朦胧,四周一片寂静。前一天刚刚过了元旦,母亲还带着孙子外甥去赶集,我们和母亲还吃了饺子,说好了这一天要搬到刚装修好的房子里住的。然而就在这个早晨,母亲却不辞而别,匆匆撒手人寰,离我们而去,为她六十八岁的风雨人生,划上了一个虽说圆满却让我们遗憾终生的句号。
母亲走了,是在睡梦之中,头一天晚上还把孙子抱在怀里,讲着小白兔的故事。我们也都围着母亲,直到大家都困了。那一刻母亲走得很是平静,走得也很慈祥,就仿佛是去做一次短暂的旅行,当作一次暂时的分手。然而就在那一刻,我们却突然觉得自己成了天下的孤儿,在生活的风浪前面,没有了父亲的遮雨屋,也没有了母亲的避风港。
母亲走了,生活还要继续,岁月依旧前行,然而我们却从此不能再拉着母亲的手,亲亲地喊一声母亲了;不能再一次用母亲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我们的脸颊。我们的灵魂从此不再有依附的地方,一生的相逢,半世的相陪,便成为了一个永远的背影。此时此刻,望着母亲的遗像,我们满身心都是泪,是今生今世流不尽的血和泪,还有那今生今世不会忘记的音容和笑貌。
母亲走了,留给我们是永远的记忆和思念。母亲名叫曹漂亮,一九二七年农历正月初七生于临猗县西三里村。母亲出生于一个殷实的农民家庭,从小受到农耕文化的熏陶,知书达理,文静贤淑,有一个哥哥和弟弟,姊妹三人。母亲一生牵挂着那片土地,毎年都会领着我们去她的故居,还不忘给外婆和舅舅祭奠扫墓,即使在生命的最后日子里也时刻念叨着,始终没有忘记生她养她的地方。
母亲走了,有着骄傲的心满意足,也留下了对这个世界无限的眷恋。母亲嫁给父亲后,从此与杨妃村结缘,将一生最美好的东西连同整个生命,都奉献给了这个家庭,这个注满了母亲无限深情的村庄。母亲一生养育了我们六个子女,除大姐早逝外,我们姊妹五人都相继考上学校,走出了农村的家门,常常让母亲面带微笑。母亲一生明通事理,身体力行,在家里敬夫孝婆,勤俭操持家务;与乡邻是非不搬,口角不弄,老幼皆和,远近咸颂。
母亲走了,我们从此没有了生活的庇护和人生中的导师。母亲虽然没有高深的文化知识,却始终教育我们为人处世要善恶分明,待人接物要贵以为诚,受人之托要善始善终。母亲用她疲弱的身体承担整个家庭的重负,解除了父亲作为农业社干部的后顾之忧,也让我们姊妹在艰难的岁月中没有衣食之虞。尤其是在离开父亲近十年的日子里,母亲用一颗包容之心,包容了整个世界,包容了整个人生,成为天下最为伟大的母亲与女性。
母亲走了,终于可以停下忙忙碌碌的人生旅程,与父亲在另一个世界里再次相逢。母亲应该休息了,那双从来不知道歇息已变得青筋暴露的双手,那因劳累过度而几近失明的眼睛,常常让我们心痛。愿母亲去的那里是一个清明的世界,没有病痛,没有烦心的事情,充满了欢乐温馨和光明。我们要告诉母亲的是:母亲,安心地走吧,我们都已经长大成人,组成了各自的家庭,孙子和外甥们也都健康成长。您与父亲留给我们的,将是一笔人生取之不竭的宝贵财富,存之永恒而享用一生。
母亲走了,我们姊妹五个(大姐不幸早逝)会彼此搀扶,互相照应,同舟共济着漫漫的人生。天地作证,“乌鸦有反哺之义,羔羊有跪乳之恩”,在我们的人生中,一切都皆会成为过往,惟有父亲母亲永恒……假如人生有来世彼岸的话,我们会依然做母亲与父亲的儿子和女儿,报答我们今生今世没能报答完的养育之情。母亲,您和父亲听到我们的声音了吗?我们还要告诉天下所有的人:这就是“父亲母亲”一词最伟大的魅力,只要我们还活着,就不会从心头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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